像、漫、神、逸——肖像漫画的境界观 |
一幅好的肖像漫画是能做到比本人更像本人的。它不仅仅局限于对人物外形的描摹,还注重对人物心理状态、性格特征以及内在气质的挖掘与表现;它可以对所创作的人物从面部造型,到情绪表情极尽夸张渲染之能事。真正高明的肖像漫画家能通过寥寥几笔,捕捉描绘出人物的性格特征。什么是肖像漫画的最高境界?当今漫坛,人物“漫像”的现状是怎样?本期欣赏作品的同时,来品一品肖像漫画的美学形态,及其境界观。 肖像漫画,简称漫像(Portrait Caricature),是以人物肖像为表现对象的漫画,主要以突出展示人物内在特征和精神风貌为主,是漫画艺术的一个重要分支。肖像漫画通常运用夸张、变形、概括等各种艺术表现手法,对人物的形象进行非写实性的描绘。 由于着力突出了人物的特征与个性,肖像漫画甚至会使人产生比本人更像本人的“错觉”。这种既变又像、既像又漫的绘画艺术形式,需要作者有扎实的美术造型功底、敏锐的观察力、悟性、想象力和幽默浪漫的情怀,才有可能画出形神俱佳、夸张有趣的画面效果。它不仅仅局限于对人物外形的描摹,还注重对人物心理状态、性格特征以及内在气质的挖掘与表现,并注重幽默情趣的表达。 肖像漫画是夸张的艺术,其绘制,在形似的基础上,强调对人物特征的夸张性的描绘。夸张并不是没有根据的夸张,不是空穴来风的随意夸张,而是在对客观对象深入了解和掌握的基础上的艺术升华;此外,肖像漫画是幽默的艺术。漫画家用夸张的线条和色彩,勾绘出人物的面部或者全身,面部往往是刻画的重点。当造型夸张却又形神逼真,仪态搞笑却又多姿多彩的形象从漫画家的笔下呈现出来,看到那些夸张笑脸或搞笑神情,人们会被画面洋溢的幽默情趣所感染,或会心一笑,或开怀大笑,这正是肖像漫画的魅力之所在。 四重境界 形神毕现 画肖像漫画需要对人物的特征进行概括、提炼并用夸张或变形的手法表现出来,难度非常大。我将肖像漫画创作按照由低到高的发展阶段,归纳为四重境界,即“像”、“漫”、“神”和“逸”。 作为肖像漫画,以人物描绘为目标,不管个人风格如何,也不管表现手法如何不同,要描绘对象,必须像被描绘对象。作为一个绘画者,如果具备了基本的造型能力,画像应该问题不大,学过美术或者美术高考生基本都能做到这一点,但如果达不到第一个层次、第一重境界“像”,那后面的追求也就失去意义了。所谓像的基础,就是能抓住人物的基本特征,即所谓“形似”。 肖像漫画,是肖像画和漫画结合的产物,它既是肖像画,更是漫画。既然是漫画,那就要有漫画味道,也就是说要有诙谐感、幽默感而不是一般肖像画那种端庄感,要有夸张而不是一般的写实性描绘。既然如此,就需要借助漫画的表现手段了,夸张变形乃至概括等各种表现手法的合理运用,是肖像漫画具有“漫”味的关键所在。只有既“像”又有“漫”味的作品才能称之为“漫像”。达到第二重境界“漫”也不算太难,只要掌握了绘画的基本功,了解肖像漫画的表现手法,有意识地运用夸张变形等手段,一般不同程度都能达到“漫”的效果。当然,创作中体现更多的是漫画作者的综合素养,也是个人艺术天赋的体现。所谓“漫”的基础就是画出“漫画”的味道,即画出一种趣味性和幽默感,如果能够让人看了忍俊不禁,那就部分达到了目的。 第三重境界“神”,也是肖像漫画追求的高级阶段。通过人物肖像的描绘,达到“像”的初级层次,继而追求“漫”的味道,这都是漫画作者必须具备的,但高级目标是达到传“神”的境界,即“传神”——能够刻画出人物的神韵和人物内在的精神气质、品格,甚至能将人物的精神世界、经历的苦难描写并反映出来,达到形与神的高度统一。就点与面的关系而言,“神”就是点,点睛之笔即为“神”,而非面,面面俱到八面玲珑乃为形。点,是取舍,有舍才有得,舍形得点,点即为神。 逸品:可遇不可求的境地 “逸”,是肖像漫画的最高境界,即第四重境界。达到这一步,不是简单的像不像,不是漫画的味道,亦不是传神的境地,到了这一地步,已达“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”之境地。“逸”,是一种境界,是一种绝世的高,达到此境地,漫像的刻画不同凡响,看似漫无目的、漫无边际,却有画外之话的深刻内涵与思想,达到直抵灵魂的地步,达此境界的肖像漫画即属逸品。不是每位肖像漫画家的作品都能达到此境界,追求“逸”的境界,应该成为每个肖像漫画家的终极奋斗目标。 到了逸品的境界,远超脱于像的层面了,它在追求更高的表达,就是完全地听从内心,作为逸品之漫像,是借漫像之壳,说一个更广泛的道理,已超出作品本身,进入精神层面的高度了。比如漫画大师方成先生,他主攻讽刺漫画,留下不少佳品,偶尔的肖像漫画作品同样精彩,此画寥寥数笔,将相声大师侯宝林的神态及特点描绘得形神毕现,堪称肖像漫画中的逸品。 像、漫、神、逸,是肖像漫画的四重境界,也是跨度非常大的四重境界,概括了肖像漫画从初学者到大师的全过程。达到肖像漫画的第一重境界,观者会觉得画得像;第二重境界,观者会觉得夸张幽默,哈哈一笑;到了第三重境界,达到神似,不仅有幽默,观者从画像中会看到深层次的内涵韵味,会引人思考甚至感动;到了第四重境界,已经达到直抵灵魂的地步,这是肖像漫画的最高境界,是众多漫画人毕生追求的目标,也是很多人终其一生也始终是梦的地步。 肖像漫画初学者,解决的是像不像的问题,即使如此,也有部分漫画人没有解决此问题;像了之后就是漫的问题,需要漫画的各种表现手法的综合运用,漫的问题解决了,才算跨入漫画的门槛;画出来了,并且夸张性地深刻地表达出了被画者内在的精神气质及思想,那就达到神的境界了,能达到这一步的漫画人也不多;至于逸,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境地,不仅需要个人艺术素养的综合,还需要个人的丰富经历与机遇。逸品的产生,是时间沉淀与过滤的结果,其意义远超作品本身。 (作者系西北民族大学教授) |
《美术报》 2022年10月17日 |